“某某平臺上有店鋪，只要加價幾百塊錢，有人代搶，親測有效……”近年來，互聯網“黃牛”亂象頻發，他們頻頻利用各種技術手段“捷足先登”，致使普通消費者常常陷入“一票難求”的境地。1月10日，江蘇鎮江警方公布一起剛剛偵破的利用黑客手段搶購、倒賣各類演出門票的特大案件，全鏈條打掉這個利用“外掛”軟件在互聯網上實施搶票的犯罪團伙。

2024年4月，鎮江警方在工作中發現，多名網友反映即將在鎮江舉辦的一場演唱會門票異常緊俏。官方購票渠道雖已售罄，但一些電商平臺上仍有門票在加價售賣，并且多數賣家聲稱能夠成功出票。

網友 鄧先生：我一直在官方渠道搶票，但總是秒沒。結果我在網上一搜，發現好多“黃牛”在加價賣票，還都說能保證出票。

針對消費者反映的情況，鎮江警方迅速展開深入調查。很快，一個名為“女友的代拍小店”的網店進入了民警的視野。這家網店對外聲稱，能輕松搶到各類熱門演出的門票。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民警 朱澄宇：我們摸排發現，這家網店主打演唱會門票代拍服務。買家只需提供身份證、聯系方式等信息，賣家便根據演唱會熱門程度和座位稀缺程度，在原價基礎上加價200元至數千元不等，為買家代搶門票。而且，他們承諾如果沒搶到票，將全額退款。

經查，這家網店的實際控制人是位于陜西咸陽的陳某和張某，并且發現了一個利用“外掛”軟件在互聯網上實施搶票的犯罪團伙。隨著偵查工作的進一步深入，鎮江警方在上海、四川、廣東、浙江、廣西等多地展開收網行動，抓獲犯罪嫌疑人45名，查獲作案“外掛”軟件17款。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副局長 羅海波：深入調查發現，自2022年以來，以陳某、張某為首的特大“黃牛”倒票團伙，非法售賣全國450場演唱會的三萬多張門票。目前，團伙45名犯罪嫌疑人均被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

警方揭秘“黃牛”搶票軟件的“開掛秘笈”

剛才提到，警方查獲了17款作案“外掛”軟件，全國范圍內450場演唱會的3萬多張門票都是用這17款外掛軟件搶得的，這些搶票的外掛軟件，到底有什么“開掛秘笈”？警方也進行了揭秘。

犯罪團伙針對不同的平臺，開發出不同“外掛”軟件，具有強大的搶票功能。它們能夠在短時間內自動刷新購票頁面，快速提交訂單，從而大大提高購票成功率。最快時，可以在一秒鐘之內完成搶票流程，讓普通消費者難以購票。警方專門成立了專案組，對該外掛軟件的搶票原理進行了深入調查。

原來，用戶在票務平臺正常購票時，需要通過官方App或網站按照可視化流程進行操作，且是用戶唯一訪問售票系統的媒介，用戶在購票操作過程中向售票系統發送、接收各類數據，上述數據通過售票系統內部的各個接口進行傳輸并通過加密算法進行校驗。

而這些搶票外掛軟件在未經官方授權的情況下，采用非法手段破解票務平臺的防護機制，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中存儲、處理、傳輸的數據，從而實現“搶票”的目的，涉嫌非法獲取計算機信息系統數據罪。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民警 郭英杰：該犯罪團伙通過注冊大量票務平臺賬號，將消費者的身份信息綁定在這些賬號上，然后使用外掛軟件，在未經官方授權的情況下，通過技術手段非法破解加密算法、獲取相關接口，進行自動搶票。這就好比，上百個人在幫一個人搶票，極大地提高成功率。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民警 朱澄宇：在“搶手”的一處工作室，我們發現一面“手機墻”，上面放著六七十部手機，每部手機對應一個賬號，搶手們就用這些手機中的大量賬號搶票。

“黃牛”搶票的背后 一面“手機墻”令人震驚

警方剛才提到了一面“手機墻”，一列列架子上，密密麻麻地碼放著一部部的手機，這樣的場面令人震驚，而架子上的每部手機都對應一個賬號，警方形容“這就好比上百個人在幫一個人搶票”。隨著犯罪嫌疑人的陸續到案，警方發現該團伙組織架構清晰，團伙成員分工明確。而購票者向“黃牛”提供的個人信息，也面臨巨大泄露風險。

該團伙分為軟件作者、搶手、“黃牛”三個層級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民警 朱澄宇：該團伙分為軟件作者、搶手、“黃牛”三個層級。其中楊某、王某等人作為軟件作者，負責分析大麥、貓眼、票星球等各大票務平臺漏洞，并開發搶票軟件；趙某、周某等人作為搶手，直接使用搶票軟件幫助“黃牛”搶購演出票；陳某、張某等人作為“黃牛”，通過淘寶、閑魚、微信、抖音等互聯網平臺發布廣告，收集搶票客戶信息。

警方介紹，在實名制購票要求下，購票者需要向“黃牛”提供姓名、身份證號等個人身份信息用于搶票，大量精準的公民個人信息在層層匯聚的過程中，加劇公民信息泄露風險。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大隊長 周強：一旦這些信息被不法分子獲取，他們便可能利用這些個人信息進行詐騙等違法犯罪活動，導致群眾遭受財產損失，同時還侵犯了個人隱私權。因此，廣大消費者必須對此保持高度警惕，切勿因一時之急而輕易將個人信息泄露給任何未經授權的第三方。

部分票務平臺“饑餓營銷”導致“黃牛”產生

警方在復盤該案件時發現，票務信息不透明、審核機制不健全、平臺防控不到位等因素疊加，是網絡“黃牛”屢禁不止的主要原因。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副大隊長 石力：主要原因在于票務平臺未能將售票批次、數量等信息公開化，實際購票人無法掌握市場信息。同時，部分票務平臺通過“饑餓營銷”的方式操控市場熱度，一定程度上導致了“黃牛”的產生。

警方介紹，審核機制不健全引發“黃牛”服務多樣化。隨著“實名制”要求的出臺，“黃牛”搶票需要提前錄入觀演人信息，致使“黃牛”從“售票”服務升級為“代搶”服務，但觀演人進場時只需核驗身份，無需核驗票源。此外，每場演出均有一定比例的不公開售賣門票，此類票源沒有明確的流向追蹤及監管機制，內部人員往往為了牟利與“黃牛”勾連倒賣。

鎮江市公安局京口分局網安大隊大隊長 周強：平臺防控不到位致使“黃牛”濫用技術手段。當前大量“外掛”軟件都是利用偽裝官方請求、繞過人機驗證識別機制等技術實現搶票，反映出售票系統存在大量漏洞且封堵滯后。修復技術漏洞、確保真人購票，需要增加成本投入，票務平臺或對相關漏洞“視而不見”，致使“黃牛”濫用技術手段。

行業監管不嚴格促使“黃牛”產業發展壯大。在搜索引擎、電商平臺、社交媒體中搜索“演唱會”“代搶”等關鍵詞，都能找到大量提供搶票服務的“黃牛”店鋪及人員。專家表示，網絡“黃牛”之所以屢禁不止，是因為“供需關系緊張”和“利益鏈條緊密”。越熱門的網絡資源，越容易產生網絡“黃牛”非法牟利的市場空間。特別是一旦與內部員工相勾結，使得“黃牛”具有通過非正常方式獲取網絡資源的可能性，會誘使網絡“黃牛”滋生。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趙精武：網絡“黃牛”在來回“盜賣”的交易活動中，已經形成較為完整的利益鏈條，前端負責利用非法搶票軟件搶票，后端負責與內部員工勾結，圈定實際售票范圍，這種層層“加碼”的利益鏈條使得網絡“黃牛”有利可圖。我建議首先從根本上處理好熱門資源的供需緊張關系，及時填補購票系統漏洞和管理漏洞，例如充分結合實時客流量變化，設置動態化的放票機制。此外重點打擊產業化、規模化的網絡“黃牛”活動，切斷利益鏈條，有效提升網絡“黃牛”的違法成本。

(總臺央視記者 朱云 湯濤 王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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